程安的小手拉着萧锦华,似乎是睡得不踏实,还特地往他这边靠了靠。
窗外蝉鸣四起,萧锦华忍不住向窗外看去,最后轻手轻脚的松开程安的手,慢慢的往屋外走去。
梁鹤还未入睡,听到动静的他立马走出房门:“殿下,是否准备启......”
话还未说完,在看到萧锦华手里的铁锤后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:“殿下你不能杀人灭口啊!”
萧锦华看着他这夸张的模样着实有些无语,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,他真的有拎起锤子砸上去的冲动。
“行了,少贫嘴,跟我过来。”
说罢,好弯腰将身后的另一把小锯拿起来扔给他:“拿好了。”
梁鹤不知道萧锦华要做什么,只是老老实实的跟上。
二人鼓捣到夜半,才蹑手蹑脚的从山林里搬着一大堆木头回来。
只是在萧锦华闷头找绳子的时候,突然听到背后梁鹤时不时发出的抽噎声。
吓得他还以为见鬼了,扭过头将人嘴捂住:“怎么了,大半夜哭什么?”
“陪了我好久的树,就这么被你砍了。”
“你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。”
“我没认出来。”
“......”
知道梁鹤是没话找话故意寻他开心,给了他一拳头便不再搭理。
一切都完成好了,萧锦华又站在小院的正中央不舍的看了一眼,最后坚决的转身离去。
程安已经尽可能得起来早了,可起来时还是不见萧锦华的身影。
和大哥哥二哥哥走时候一样,同样不告而别。
听到动静的赵采荷站在门口,轻轻走到程安身边:“安安,你瞧那儿。”
用料扎实但又不缺精致的超大秋千,架子上缠着花藤,座椅上铺着柔软的垫子,一看就是用了心的。
程安跑到秋千跟前,阿福摇晃着大脑袋将嘴里的画片递给程安。
那是一家五口坐在一起荡秋千的样子,程安笑着指着里面的大黄狗:“阿福,你也在里面。”
有了这张图,程安心里的悲伤情绪也算是被冲淡了些。
没了萧锦华,程家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平淡生活。
只是好景不长,这种平淡的日子在里正那一句悲痛的呐喊声中被打破。
“孝慈啊——赶紧上城里——你家二郎藐视皇权,被抓起来啦,说是五天后斩首示众!”
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击穿了程家夫妇的身体,程孝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颤颤巍巍的扶着里正:“什么?我家二郎藐视皇权?”
赵采荷瘫坐在椅子上,强忍着眼泪:“这怎么可能呢,二郎平时虽说混了点,但也是知道上进的好孩子,乔里正,你时不时跟我们开玩笑呢。”
乔里正双手拍着自己的大腿,也是不服气:“二郎跟我家老三一块儿长大的,我能不知道二郎是什么人吗,这事儿绝对有问题,你们赶紧上城里,找人打听打听去,再晚就来不及了!”
程孝慈手忙脚乱的在屋里找着钱,被赵采荷一把拉住:“我去拿钱,你赶紧去找牛车,咱们进城去!”
“乔里正,我家安安还小,能不能这几天麻烦您照顾下?”赵采荷已经控制不住哭声了,乔里正早些年得了程家的好,如今也是真心心疼。
“放心吧,别担心家里。”
程安躲在门口看着堂屋的慌乱,抱着阿福不敢出声。
看堂屋没人了才颤抖着嗓子:“阿福,哥哥是要死掉了吗?”
阿福疼惜的舔着程安的手:“安安不怕,阿福陪安安进城找二哥。”
等程家夫妻走后,乔里正刚想进屋子去找程安,可是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。
还以为是小鬼头跟着赵采荷一块儿走了,没多想也锁门离开了。
躲在柜子后面的程安见人走了便松了口气,把水和粮食提前给后院的那几只鸡放好,便跟着阿福离开了家。
程安长这么大,只有在上一世被找回进了一次城,此外,便再也没有移动过地方了。
本想着随便钻进去一辆车,可她怕坐错了耽误进城。
阿福轻咬着程安的小手:“安安,咱们走林子,叫虎虎和熊熊驮你进城。”
阿福汪汪几声,很快林子旁白你的灌木丛里就动了动,一只全身浅棕色的熊就出现在程安面前:“安安,我抱着你跑!”
还有一只眼眶明显有伤的深色棕熊,走到阿福面前:“狗哥,我抱你。”
程安乖乖被它抱起,感受着两边飞快向后冲去,渐渐成虚影的树,心里的焦急却没有半分减少。
跑到一半,熊熊有些体力不支,明显的速度降下来了。
“到了前面,就是另一只虎虎来驮你,一定要抓紧不要松手啊。”
“谢谢你,熊熊。”
“跟我说什么谢。”
接力赛一直持续了三轮,在冲出最后一个林子时,程安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青州城。
程安带着阿福进了城,茫然和无措感第一次将程安笼罩起来。
“二哥哥,我要去哪里找你啊。”
阿福试图通过闻气味来找到一点蛛丝马迹,当然结果是一无所获。
偌大的青州城里,人来人往,程安还没人腿高的身子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之中。
没有人注意到城里多了个小孩。
程安走到一处人少的摊位前:“阿婆,知不知道我哥哥在哪儿?”
阿婆忙着算账,十分不耐烦的摆摆手:“去去去,去别处找人去,别打扰我老婆子做生意!”
程安和阿福赶紧跑开了,生怕下一秒阿婆身边的烂菜叶子就会打到自己身上。
这次她看到了一个卖香料的姐姐,长相跟娘亲有几分相似,她赶紧带着阿福上前:“漂亮姐姐,你知不知道我哥哥在哪儿啊?”
香料姐姐一看是个孩子,赶紧放下手上的活,蹲下身看着程安。
因为赶路匆忙,程安身上沾满了树叶和灰尘,漂亮姐姐心疼的拿出帕子在她脸上擦拭着。
“你哥哥叫什么?家住何方?在城里做什么的?”
程安怕说出哥哥的名字会让这个姐姐感到害怕,但现在也别无他法。
她也知道好多人都讨厌哭哭啼啼的小孩子,她只能强忍住喉头的肿胀,只为给姐姐留下一个好印象。
“我哥哥叫程景逸,被关起来准备杀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