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的记忆里有些线索。
可她在原世界被药迷了好几年,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,
很多事情像隔着一层雾,记得的零零碎碎,断断续续。
现在只能边走边看,遇到事再慢慢理清头绪。
另一边。
白玲捂着脸,眼泪从指缝里不停往下掉。
她一路低着头,脚步飞快地跑回了白家。
风从耳边刮过,吹乱了她的头发,可她顾不上整理。
进了自己房间,她反手关上门,扑到床上,一头钻进被子里。
哭得肩膀直抖,嗓子都哑了。
明天吴德军要来村里收货,这事绝不能出岔子。
得赶紧想个办法,千万别让他进村。
要是让吴德军进了村,把这些事给听去了。
还想嫁进镇上的吴家?
恐怕门儿都没有。
她越想越怕,指甲抠进了被角里。
得想办法,必须得想办法……
“人去哪儿了?”
白屠夫刚睡醒,脑袋还有些昏沉。
他趿拉着破旧的布鞋,一进厨房便皱起眉头,四下打量。
只见灶台冷冰冰的,锅盖盖得严严实实,里面空空如也。
他心头一股无名火“噌”地蹿上来,声音猛地拔高。
“饭不做,老子累死累活,挑肉、剁骨、扛猪,手上裂的口子都结了痂,你们倒好,一个个睡到日上三竿,养你们这群白吃饭的玩意儿有什么用!啊?有什么用!”
白玲正坐在堂屋的矮凳上,低着头,手里无意识地捻着衣角。
忽然听到爹那如炸雷般的一嗓子,她吓得浑身一颤。
心跳猛地加速,手指僵住,连忙手忙脚乱地站起来,声音发虚地应道:“爹,我去做饭,您别生气,我这就去做。”
“你娘呢?”
白屠夫瞪着眼,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。
“娘……”
白玲喉咙一紧,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
她哪里敢说实话。
娘昨晚偷偷溜去白璐家,其实是去商量逃婚的事。
可这事一旦被爹知道,怕是连她也要挨打。
她咬了咬嘴唇,眼珠微微一转。
“她说去白璐那儿看看,今晚……可能不回了。”
“瞎胡闹!大半夜的跑别人家,成何体统!”
白屠夫一听,火气更盛,猛地一拍灶台,震得锅碗瓢盆“叮当”乱响。
“你赶紧去把她给我叫回来!现在就去!不然今晚别想安生!”
白玲吓得手脚发软,双腿直打哆嗦。
她张了张嘴,想求情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。
正六神无主之际,院门突然“咚咚咚”被人敲响。
她顾不上多想,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开门。
院门外站着的,是陆月月。
“你娘说肚子不舒服,想在白璐那儿住一晚,”陆月月声音不高,说完便点了点头,转身就要走,“就这事,我先走了。”
陆月月是王氏派来的。
王氏向来心细,也爱管闲事。
村里人人都知道白屠夫脾气暴烈,发起火来连狗都躲着走。
见吴氏也就是白玲她娘一整天没回家,又听说昨夜白屠夫赌钱输了钱,怕他借题发挥,闹出人命,便赶忙让自家女儿陆月月过来递个话,免得事态失控。
人走了,也没多啰嗦一句,连水都没喝一口。
白玲站在门口,望着陆月月远去的背影,悄悄松了口气。
她轻轻关上院门,回头对着她爹。
“爹,那……那我现在给您做饭?您饿了吧?”
“这日子过得真叫一个糟!”
白屠夫重重地一挥手。
昨晚上赌钱输了个精光,连最后几个铜板都被赢走。
他窝着一肚子火,本指望回家能吃口热饭,泄一泄心头怨气。
谁知连这点指望都没了。
他抬脚狠狠一脚踹向院子里那只半旧的水桶,“哐当”一声。
水桶翻倒,溅起一片泥水。
他骂了一句脏话,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。
白玲呆呆地站在院中,望着爹远去的背影。
她才缓缓蹲下身,伸手把翻倒的水桶扶正,指尖沾了泥,手微微发抖。
这个家,她不想再待下去了!
她再也受不了爹的打骂,受不了娘的懦弱,受不了这种日复一日看不到头的煎熬。
得赶紧想办法,把婚事提前。
早点嫁人,才能逃出这个火坑。
不然一旦传开。
到时,别说吴德军不肯娶。
哪家正经人家还敢要这样的姑娘?
白玲越想越怕。
她默默转身,低着头,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小屋,轻轻掩上门。
屋里昏暗,只有窗缝漏进一线微光。
她走到床边,掀开席子的一角,伸手从床板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,一层层打开。
那是她攒了好久的私房钱,铜板不多,碎银也只有一点。
她盯着那点钱,手微微发抖,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。
再苦,再难,也得逃出去。
一开箱子,她就觉得不对劲。
箱盖掀开的一瞬间,扑面而来的不是熟悉的铜钱味。
她心头一紧,连忙将手伸进箱底来回摸索,却只触到几件旧衣物和一本破旧的账册。
那本她日日记录、一分一厘都清清楚楚的账册,如今显得格外讽刺。
手忙脚乱翻了一遍……
她蹲在地上,额头渗出冷汗,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。
钱呢?
我攒了三年的钱,到底去哪儿了?
她瘫坐在地上,整个人像被抽了魂。
眼眶干涩,喉咙发紧,想哭却哭不出来。
原本打算,用自己攒下的钱,趁这几天多给白璐送点肉汤。
她盘算过无数次。
先买几斤瘦肉,炖得软烂,加点当归和红枣,说是滋补身子。
每天送一盅,温温热热地捧到床前,装出一副好妹妹的模样。
白璐身子虚,又贪口腹之欲,喝上几回就会上瘾。
到时候哪怕药味再重,她也会一口喝光。
等她喝迷糊了,就偷偷把她带到粪池边上,往里一推。
粪池在后院墙角,平日里没人靠近,气味熏得连狗都不愿停留。
她甚至想好了路线。
趁夜里没人,扶着虚弱的白璐慢慢走过去,装作搀扶,实则推她入池。
腐臭的污水一涌而上,人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,就会沉下去。
第二天,只要说是病重滑倒,谁会怀疑?
一个快死的人,死得早些,谁会计较?
人一没了,她就去陆家大闹一场,讹上一笔钱。
正好补上答应吴德军的那份嫁妆,然后顺顺利利嫁过去,过好日子。
她早就打听清楚了,陆家最怕名声受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