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系统想重启宿主了(1 / 1)

薄云觉脚步顿在厨房门口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公文包的搭扣。

柳依一的声音隔着哗哗的水流传来,又急又躁。

这和他印象里那个只会用刻薄话扎人的女人截然不同。

他想起昨天医生说的话:“孩子长期处于紧张状态,肠胃功能紊乱,得慢慢调理。”

再看看此刻餐桌上那盘青椒炒豌豆,青椒切得细如发丝,豌豆炒得软绵。

分明是特意照顾小孩的牙口。

薄云觉没作声,转身轻手轻脚走进书房。

文件散落的桌面还没收拾,最上面那份病历单的边角被风掀起,露出“焦虑状态”几个字。

他指尖按在那行字上,突然想起刚才柳依一举着病历单闯进来的样子,眼里的急慌不像装的。

客厅里,薄栖川已经扒完了碗里的饭,正攥着铅笔在算术本上写写画画。

柳依一洗完碗出来,甩着手上的水珠凑过去看。

只见最后一页空白处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,一个举着铅笔,一个捧着豌豆,旁边还用拼音写着“赢”字。

“画的什么鬼东西。”

柳依一伸手弹了弹他的后脑勺,却在触到他柔软的头发时收了力,

薄栖川像受惊的兔子般缩了缩脖子,慌忙用胳膊肘挡住画,铅笔尖在纸页上戳出个小窟窿。

柳依一瞅着他泛红的耳根,故意把声音放得更凶:“藏什么藏?画得跟土豆成精似的,还怕人看?”

话音刚落,系统的提示音就炸响在脑海:

【叮!新任务发布】

【将薄栖川的旧衣当众撕碎,嘲讽其“只配穿破烂”,并强制其每日练琴四小时,以“赢比赛换新衣”为诱饵绑定胜负欲】

柳依一翻了个白眼,弯腰拎起薄栖川搭在椅背上的旧毛衣。

领口磨得发亮,袖口绽开毛边,洗得发灰的布料薄得能透光。

她捏着毛衣下摆抖了抖,扬起的灰尘呛得薄栖川直咳嗽。

“这破衣服早该扔了。”

柳依一故意大声说,余光瞥见小家伙抿紧的嘴唇。

原主每次要扔掉他东西时,他都会露出这样紧张的神情。

薄栖川果然攥紧了算术本,指节泛白。

他记得这件毛衣,是幼儿园老师织的。

去年冬天袖口磨破了,原主说“讨来的破烂也当宝”。

差点扔进垃圾桶,是他偷偷捡回来缝了又缝。

【宿主请执行撕碎动作!】

系统在脑海里尖叫。

柳依一却转身走向衣帽间,把旧毛衣扔进脏衣篮,翻出个落灰的纸箱。

里面是薄云觉年轻时的西装,肩宽腰阔,熨帖的面料上还留着淡淡的樟脑味。

她抽出最上面那件深灰色的,直接往薄栖川身上套。

西装下摆垂到膝盖,袖子长得能盖住手掌,领口松垮垮地晃。

活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乞丐。

薄栖川的手指瞬间蜷缩,指尖在西装袖口蹭来蹭去。

腋下鼓起的褶皱、腰间晃荡的布料,都让他浑身发紧。

这是长期被要求“规矩”留下的强迫症,见不得半点不合章法的凌乱。

他急得踮脚,想把袖口卷起来,却被过长的布料缠得更乱。

【检测到目标人物焦虑反应!】

【建议追加钢琴指令:“穿成这样还想偷懒?弹不完琴不准换衣服”】

“弹什么琴。”

柳依一拍开他乱蹭的手,指着算术本上的拼音“赢”字,“先搞明白这字怎么写。鹿闻笙算术本上可不会画土豆人,人写的是正经解题步骤。”

薄栖川猛地抬头,眼里闪过一丝不服气。

他飞快地低下头,在画着小人的纸页背面写起来。

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,连西装裤绊倒脚踝都没察觉。

楼梯口传来轻响,薄云觉拿着水杯下来。

看见薄栖川身上的西装时,脚步顿住了。

那件衣服是他大学毕业时穿的,袖口还留着辩论赛时蹭到的墨渍。

他想起去年冬天,原主把薄栖川的棉衣扔进冰水里,逼他穿着单衣在琴房练到后半夜。

孩子冻得发僵,指尖在琴键上抖得不成调。

喉结滚动了两下,薄云觉走过去想脱西装:“我让人买新衣服来。”

“买什么新的?”柳依一伸手拦住,故意用眼角剜薄栖川,“有本事考个算术第一,别说新衣服,想要什么没有?现在?就配穿这不合身的。”

薄栖川攥着铅笔的手紧了紧,笔尖在“赢”字上反复描摹,突然小声说:“我能考第一。”

声音细得像蚊蚋,却清晰地飘进两人耳朵里。

薄云觉愣住了。

这孩子向来闷不吭声,考了满分也只会把试卷藏进书包最底层,从不敢说这种话。

柳依一却嗤笑一声,从口袋里摸出张写满算术题的纸拍在桌上:“少吹牛。这页题错一道,今晚就只能啃生青椒。”

纸上的题目从简单加减法慢慢过渡到带括号的运算,刚好卡在薄栖川能接受的难度。

薄栖川盯着题目看了两秒,突然抓起铅笔。

连过长的西装袖子扫到算术本都没在意,埋头算得飞快。

薄栖川算到一半,突然停笔。

过长的西装袖口滑下来盖住铅笔,他刚要抬手去卷。

柳依一已经抽走他手里的笔,在错题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青椒。

“这里借位错了。”她用指腹擦去墨迹,“鹿闻笙要是看到,能笑你三天。”

薄栖川的耳朵又红了,抢过笔重新演算,笔尖在纸上戳得咚咚响。

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发顶,西装后领被蹭得翻起来,露出一小片细腻的皮肤。

柳依一转身去拿牛奶,路过客厅柜时,瞥见上面摆着的钢琴奖杯。

那是原主逼薄栖川拿的,底座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指纹。

她伸手把奖杯转向墙面,正撞见薄云觉站在书房门口。

男人手里还握着水杯,目光落在薄栖川背上,又轻轻移开,落在她转奖杯的手上。

“他今天没咳嗽。”薄云觉突然说,声音很轻。

柳依一嗯了声,把温好的牛奶放在薄栖川手边。

小家伙头也没抬,吸管戳进盒子里,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,算题的速度却更快了。

薄云觉看着那杯很快见了底的牛奶,想起以前这孩子喝牛奶总像吞药。

薄云觉看着薄栖川,又看向柳依一。

女人正靠在餐桌边,偷偷把那盘没吃完的豌豆倒进薄栖川的饭盒。

她嘴角噙着点藏不住的笑意。

书房里的病历单还在风里掀动,薄云觉突然觉得。

或许医生说的“慢慢调理”,不只是指肠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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